明長城之山西鎮

編者按：40年前，董耀會和同伴完成了首次徒步考察長城之旅。此后，他一直致力于長城歷史文化研究、長城保護和利用工作。如今，已成為燕山大學中國長城文化研究與傳播中心主任、教授，河北地質大學長城研究院院長，中國長城學會首席專家、副會長，中國旅游協會長城分會會長的他撫今追昔，感慨萬千。本刊開設“‘長城之子’話長城”專欄，記錄他與長城相依相伴的人生。?

山西鎮，亦稱“太原鎮”，包含內長城外三關。山西鎮東部長城，從太行山向西到恒山山脈都是峻拔的山地，聞名于世的雁門關就修建在群山之上。西部則修建在丘陵地，長城一路跨過縱橫的溝壑直抵黃河，偏頭關就在這個地區。

內長城山西鎮與薊鎮、宣府、大同三鎮同為拱衛京師的畿輔重鎮，若宣府和大同兩鎮失守還有內長城防御，而內長城一旦失守則京城危矣。據《明史·兵志》載：洪武六年（1373），朱元璋命大將軍徐達籌備山西、北平邊務時，“詔山西都衛于雁門關、太和嶺，并武、朔諸山谷間，凡七十三隘，俱設戍兵”。平型關也屬于山西鎮，1937年9月25日八路軍在平型關腳下打了一場山地伏擊戰。

山西鎮設置于明宣德四年（1429），《殊域周咨錄》記載，“宣德四年，置鎮守偏頭及雁門、寧武三關總兵官，駐偏頭”?！睹餍趯嶄洝酚涊d，明宣德元年（1426）始置鎮守，“命都督僉事李謙鎮守山西”。李謙鎮守山西延續至正統年間，亦無總兵官之說。成化年間，韃靼諸部頻繁進入山西，迫使明朝加強山西防御力量，將防御重點放在偏頭、寧武、雁門三關。

從此之后，山西才成為邊防重鎮?！睹鲬椬趯嶄洝酚涊d，成化四年（1468）明朝命“鎮守山西署都督僉事王信移鎮代州，提督雁門、偏頭、寧武三關”。此為山西鎮守移駐三關之始，設副總兵鎮守。成化二十二年（1486），設總兵官，“命鎮守代州等處右副總兵都督僉事周璽充總兵官，仍居代州”。鎮守總兵官的設置，標志著山西成為邊防重鎮，山西鎮之稱開始流行。至嘉靖二十年，山西鎮守總兵官成為常設。

山西鎮邊墻的修建記載很多?！镀P志·邊隘》記載：“大邊，在關北一百二十里，東接大同鎮平魯衛崖頭墩界，西抵黃河，長二百九十里。今失在二邊之外，久屬草地，只有藩籬遺址，未詳修筑始末。”《偏關志·烽堠》部分卻有這樣的記載：“大邊墩在紅門口外六十里，自窯子頭墩起，至小口子墩止，共計一十六座，明宣德九年（1434），都督李謙建，嘉靖初年猶存，今皆廢為草地。”

在山西做長城考察，人們搞不清楚二邊、三邊、四邊的關系，常常會感覺長城遺址遺存很混亂，其實了解了長城修建的記載就清楚了?！镀P志·邊隘》載“二邊在關北六十里，正北為草垛山，邊迤東為水泉、紅門口，邊極東為老營好漢山，邊東接大同鎮平魯衛白草坪邊，東南折向內邊接利民、朔州界。”另據《偏關志·邊隘》載，偏關還有三邊、四邊。“三邊在關東北三十里，東起老營石廟兒，西抵白道坡石梯墩，沿山削崖，平地筑墻，長九十余里，明嘉靖八年（1529）總兵李瑾建。”“四邊在關南二里，東起長林鷹窩山崖，西抵偏關教軍場，隨山據險，長一百二十里。又于關南五里筑堡一座，名羅漢坪堡，為明正德十年（1515）兵憲張鳳翊建。”

山西鎮的偏關、寧武、雁門三關同宣、大二鎮一樣，明嘉靖年間修筑的工程量最大?！秾幬涓尽份d：“嘉靖十三年（1534）都御史任洛自雕窩梁至達達墩，筑邊八里二十八步，砌以石。”又載：“十八年都御史陳講乃尋王野梁廢跡修復之。東起陽方，經溫嶺大、小水口，神池、蕎麥川至八角堡，悉筑長城凡百八十里，且筑且斬，因山為險，土石相半，外為壕塹。二十三年都御史曾銑以邊墻高厚勿稱雁門，乃復增修筑之。三關中路之備，于是始壯焉。”

內長城與外長城在軍事防御上相互依托，內長城是外長城的防御縱深。《明史·翟鵬列傳》載：嘉靖二十一年（1542）俺答汗大犯明邊，翟鵬向皇帝奏請“調陜西、薊、遼客兵八支，及宣、大三關主兵，兼募土著，選驍銳者十萬，統以良將，列四營，分布塞上，每營當一面?？苋刖常伪糁?，誘其追，諸營夾攻”。皇帝批準了他的奏請，“鵬乃浚壕筑垣，修邊墻三百九十余里，增新墩二百九十二，護墩堡一十四，建營舍一千五百間。……疏請東自平刑，西至偏關，畫地分守。增游兵三支，分駐雁門、寧武、偏關?？芄Γ?，游兵出關夾攻”。

山西鎮各府、州、關、縣志中有關曾銑加筑邊墻的記載很多。嘉靖二十五年（1546），翁萬達代翟鵬職，總督宣、大、保定軍務后：宣、大兩鎮皆逼巨寇，險在外，是極邊；而內外三關皆峻山層崗，險在內，是次邊。他又將內外長城各自做了劃分：外邊，大同最難守，次宣府，次山西之偏關；內邊紫荊、寧武、雁門為要，次居庸、倒馬、龍泉、平型。

基于這樣的分析，在他任職期間主要修筑了大同西路及宣府東路長城，同時也修筑了山西鎮寧武、雁門一帶的長城?！渡轿魍ㄖ尽芳吧轿鞲麈?、府、州、關、縣志中，對翁萬達修長城之事均有很多記載。如《山西通志》載：“翁萬達疏，自水峪鴉兒崖起，東至馬蘭口霍家坡止，為垣五十三里有奇，增添敵臺九十六，鋪屋二百八十八，品窯五萬四千八百四十。”又載：“翁萬達疏，自凌云口菜樹溝起，東至大安口閻家嶺止，為垣四十五里有奇，石塹三十之一，增添敵臺一十八，鋪屋五十四。”?

（《人民周刊》2025年第1期）

（責編：張若涵）